第二章 人格心理学
案例3:怪文小读——孙悟空的人格分析
孙悟空是《西游记》中最重要也是最特别的一个角色,从其行为表现,我们基本可以对其个性心理特征做出如下的判断:从认知层面上,孙悟空的听觉一般,但视力却有非凡表现,具有火眼金睛,可以看透妖魔鬼怪的画皮。而且,他还具备很强的直觉能力,在西行的过程中常常他最先发现山谷中的妖气,寻常中的不寻常。孙悟空的智力水平是相当高的,其领悟能力、学习能力非一般人所能比拟。这从他在菩提祖师处学艺的经过处便可见一斑,因悟空不想学一般的技艺,遭到菩提祖师的斥责,并在其头上打了三戒尺。当周围的弟子们纷纷抱怨其惹恼师父时,悟空却微笑不语,原来他早已领悟师父的真正用意是在三更时分将对他秘密传道。从非智力层面上,孙悟空是个外向乐观的人。面对西行路上的妖魔险阻,有时候连唐僧本人都面露难色,猪八戒更是想分行礼后回高老庄做他的女婿;而孙悟空,敌人的本领越强大,他的敢斗敢闯的精力便越旺盛,面对困难他从不面露难色,处处冲锋陷阵在前。
从人格的整体来看,孙悟空集“兽性、人性、神性”于一身。
他是一只猴子,具有猴子的活波好动、永不安生的特点,但他不是一只普通的猴子;他还具有人所具有的爱憎分明、喜怒哀乐;但他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还是一个能力非凡、降妖除魔的神仙。弗洛伊德认为,人格的基本结构可分为“本我(id)、自我(ego)和超我(superego)”三个部分,其中本我是人的动物性,是人所有精神活动能量的储存库;自我是人格中理智的、符合现实的部分,它派生于本我,不能脱离本我而单独存在,自我是本我的执行机构。但人在现实中也不能完全按其动物属性来行事,所以自我也需要超我来调节。超我是人格中最文明、最有道德的部分,它是社会道德的化身,按照道德原则来行事。孙悟空身上所具有的“兽性、人性和神性”和弗洛伊德将人格分为“本我、自我和超我”是暗合的。孙悟空身上的兽性,是他的自然本性,在这一部分,他所追求的是不受约束、任情随欲,谁束缚他,他便反抗谁,这相等于其人格的本我部分。孙悟空身上的人性则相当于自我部分,他受本我的驱使,但又受到现实的约束。在成长的过程中,神通广大的孙悟空也也常常对流露出自己的花果山美猴王生活的向往,这说明孙悟空现实生活中的言行,许多还不是随心所欲的,多半是本我与现实妥协的结果。孙悟空的神性在表明他超凡的能力之外,也预示着其能力的发挥不在是率性而为,是有一定道德原则的要求,否则,就是“妖”而非“神”了。这便与超我相吻合。在孙悟空的心中,虽然充满了反抗精神,但他也希望自己的行为符合道德的要求,符合“神”而不是“妖”的要求。若不然,在初入师门,和唐僧闹翻之后,仅仅东海龙王的几句劝说“……你若不保唐僧,不尽勤劳,不受教诲,到底是个妖仙,休想得成正果”,悟空便沉默不语,幡然悔悟了。可见,孙悟空还是一个有理想,希望自己的言行符合神而非妖的要求,符合道德原则的指引。
从孙悟空的成长经历来看,他的人格成长主要经历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从石猴出世始,到大闹天空、被压五行山下止。这个阶段相当于孙悟空人格成长的童年阶段,在这一阶段中,孙悟空的行为基本上是受本我的冲动控制为多,弗洛伊德认为本我的唯一目标是追求快乐,它象一个暴躁的婴儿,非常贪婪而不开化,只对自己的需要感兴趣。在这个期间,孙悟空凭借自己的天赋异秉,一出世便称王,要过一种“不伏麒麟辖,不伏凤凰管,又不伏人间王位所约束,自由自在”的生活,孙悟空的生本能使他大闹地府,勾去生死簿中的姓名而获得长生;他的死本能又让他大闹天空,破坏掉天庭的建筑和秩序。但人如果仅仅按照自己原始的生命本能来行事的话,必然被现有的社会秩序所不容。现实与本我的需求不可能完全一致,本我的需求不可能在现实面前完全满足,孙悟空在试图满足本我需要的道路上也遭到了挫折,在大闹天空之后被压五行山下。
自从拜唐僧为师,踏上漫漫取经之路起,孙悟空的人格发展进入了第二个阶段。在这个阶段中,虽然也受本我欲望的驱使,但更多的时候他自我的的言行要受到超我的影响。他的神性而非妖性得到了增强,虽然他身上猴子的性情也不段涌现,但在大方向上,他的主要行为还是按照现实社会的要求而进行的。在这个期间,他的死本能——破坏的冲动也在不断调整和升华。刚刚拜师的时候,他可以无原则地棒杀几个毛贼来获取几个盘缠,但是,随着取经路程的演进,在“保卫唐僧西行,最终修得正果”信念指引下,他的金箍棒,更多地打向那些要吃唐僧肉的妖魔鬼怪,他的破坏能量也更具有建设性。他的神通广大没有变,他的本我冲动没有变,但本我的力量已经升华为降妖除魔,而不是肆意妄为。虽然有时他也不免发出“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的感叹,这就如一个人常怀念童年,但却不能回到童年一样。孙悟空放弃了自己的一些童年时代的美猴王之梦,而不畏艰难险阻随师父西行,他的自我也因此得以发展,人格得以完善,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英雄。
(迟毓凯)